愚人轉貼網路資訊: 寂靜的春天 第十一章如影隨行的惡夢


第十一章如影隨行的惡夢


世界受到污染,不單只是大量噴洒藥物所造成的,事實上,對我們大部分的人來說,更嚴重要的是我們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頻頻接觸微量的毒藥。就好像小水滴日積月累可以穿送硬石一般,從出生到死亡每天要碰到危險的化學藥品,終有一天會釀成災禍。每一次接觸毒藥,無論劑量有多微小,都更加添累積在體內的化學物質,也提高中毒的可能性。也許沒有人能免於受到這種不斷擴展的污染,除非住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一般人受商人的勸誘哄騙,不知道自己正被致命的物質所包圍,甚至連自己在用毒藥都不知道。


使用毒藥已普遍到任何人走進商店購買,都不會有人殺所微詞。買藥都需要有醫生處方,而買毒性比藥強無數倍的物質,卻輕易得很,對化學藥口有一點基本識的人,只要到超級市場幾分鐘就會感到可怕,就是再勇敢的人也是一樣。


  如果販賣殺蟲劑的地方掛有巨幅骷髏與兩根大腿骨交叉的標誌,顧客進去時至少有面對致命物質的心理準備。然而,這種店的擺設往往充滿著溫馨、令人雀躍的氣氛,沿著走道排滿一排泡菜黃瓜和橄欖,旁邊還擺著肥皂和香皂,然後是一排排的殺蟲劑,小孩子手摸得到的地方,就有用玻璃容器裝著的化學藥品。如果小孩成大人不小心讓容器掉到地上,周圍的每一個人都被化學物品濺到,而這種物品卻會使噴藥工人抽搐、痙攣。當然,買的人就把這些危險帶到家裡去。例如,含有ddt的防蟻藥物容器上印有細小的字體,警告人們罐內藥劑是壓縮的,若碰到高熱或火可能就會爆炸。一般家庭包括廚房常用的殺蟲劑,是克羅丹。但食品及藥品檢驗局的藥部主任已宣佈,在房子內噴洒克羅冤是非常危險的。有的家用產品甚至含有毒性更強的地特靈。


 廚房用的毒藥,既簡單又吸引人,舖櫥櫃用的紙,有白的或其他顏色以配合廚房的色調,可能就塗有一層殺蟲劑,不只是一面而是兩面都有。廠商提供說明書,教人如何殺小昆蟲。只要輕輕一按,就可以把地特靈噴霧送入最難接近的地方,如櫥櫃、角落與地板的細縫中。


如果被蚊子跳蚤或其他昆蟲騷擾,我們就用乳液、藥膏和噴劑等,來塗噴在衣服或皮膚上。雖然有警告說這些化學藥品能溶解油漆、顏料及人造纖維,我們卻以為它們不會透過人的皮膚。為了確保我們能隨時隨地驅逐昆蟲;紐約一家專賣店還為一種袖珍型殺蟲劑登廣告,說它適合放在皮包內,供海灘、打高爾夫、釣魚時用。


我們可以在地板上打蠟,蠟裡面含有藥物,任何昆蟲一踏上去保證會被殺死。我們也把含化學品靈丹的長條,吊在衣櫃或衣袋裡,或者放在抽屜裡,半年不不擔心蛀蛾的破壞。廣告上沒說靈丹有危險,有一種會放出靈丹煙氣的電子產品,廣告上也沒說有毒,只說是安全、無味的。然而事實是,美國醫學協會認為靈丹蒸氣太危險,遂在其發行的期刊上大為反對此藥物的使用。


農業局在「家庭與花園」的刊物中,教我們把ddt,地特靈、克羅丹或其他蟲蛾殺蟲劑噴在衣服上。如果噴太多使衣服上留下白色斑點。可以用刷子刷掉、但是農業局卻沒要我們小心,該在哪裡或該如何把過多的殺蟲劑刷掉。如果具這麼做,我們可能到晚上,是躺在滿覆地特靈,防蟲防蛾的毯子下睡覺的。


現在的園藝用品店及超級市場,都出售一排排的殺蟲劑,以供各種場合使用。不用這些各式各樣噴霧劑的人就落伍了,因為幾乎每份報紙的園藝版及大部分園藝雜誌都把使用這些藥物視為理所當。


使用毒物是這麼的普遍,甚至連能令人致命的有機磷殺蟲劑也被用在草坪和觀賞用植物上,有鑒於此,佛羅里達州的衛生署逐於一九六○年禁止在住宅區將殺屬劑用於商業用途上,除非先申請許可證,並達到該署所要求的條件。在這規定頒布之前,佛羅里達州就有人因巴拉松中毒而死。


不過,卻沒有人警告園藝愛好者或屋主,他們所用的物質帶有極高的危險性。相反的、新的藥劑如雨後春荀般不斷冒出來,使在草坪和花園中施放毒藥愈來愈容易,同時也增加園丁接觸毒藥的機會。例如:把一種瓶狀的容器裝置在水管上,在噴水的時候就可以一起把極危險的化學滌品如克羅丹或地特靈噴到草坪上。這裝置不但對拿水管的人有害,也危害大眾的安全。紐約時報因此在園藝版上特別出警告,使用者應另行安裝保護裝置,以免毒藥因吸管作用而回流到水源處。想想使用這種噴水裝置的人有多少,而警告的說明又極為少見,對於水源受到污染,我們還會覺得奇怪嗎?


毒藥對園藝愛好者會有什麼影響,我們可以舉下面一個例子。有位醫生,是個熱愛園藝的人,他每週都定期在他的灌木或草坪上噴藥,先是用ddt,後來改用馬拉松,有時用噴霧器,有時把瓶狀容器裝置在水管上。如此,他的皮膚和衣服往往都被藥水噴濕,一年後的某一天他突然昏倒,送醫急救。經切片檢查,發現他的脂肪積有23ppm的ddt;他的神經也受到很大的損傷,醫生認為認為永久性的,不會復原了。其後他日形消瘦,極度疲乏,肌肉特別虛弱,這是馬拉松中毒的典型症況,使他無法繼續行醫。


除了水管外,電動剪草機也可加上施放殺蟲劑的裝置,在剪草時噴出霧氣。於是在都市佳,除了有潛在危險性的汽車煙霧外,又加上顆粒微細的殺蟲劑經由無知的市民散播出去,更提高了空氣污染的嚴重性。


然而,沒有人提到在園藝工作上或家中使用毒藥的危險性。商標上的警告文字往往印得很小,很少人會費心去看或遵照指示去做。有家公司最近調查發現,一百個使用噴霧性殺屬劑的人中,知道罐上印有警告文字的,還不到十五個人。


住在郊區的人,也斷然決定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把雜草清除得一乾二淨,有化學藥品就是特別設計用來去除這種討厭的植物,而裝這種化學藥品的袋子,已幾成為身分地位的象徵。從其商品名,根本看不出這些商品的成分和性質,要知道它們是否含有克羅丹或地特靈,就必須從袋子上最不明顯的部位去讀那些極為細小的文字。五金行或園藝商品店提供的說明書中,不但絕少提到使用這些物質真正的危險性,反而常印上美好家庭其樂融融的圖片,滿面笑容的父親和兒子正在為噴洒草坪做準備,而小孩子們在草坪上和狗一起翻斛斗。


我們所吃的食物是否含有農藥殘餘的問題。目前是人們爭論不休的問題,化學公司不是一概否認,就是認為小事一椿不足掛齒。同時現在的趨勢是,把要求食物不該含農藥的人為偏執、脾氣古怪的人或是瘋子。在這團眾說紛紜的迷霧中,真象是什麼呢?


就如常識可判斷的,醫學上已確定在ddt的時代來臨之前(約一九四二年),人類無論死活,體內都無ddt或其他類似的物質。然而正如前面第三章所提到的,們一九五四年到一九五六年之間,從一般大眾取樣得來的脂肪,ddt含量平均大約是5.0ppm。更有證據顯示,從那時到現在,平均含量一直不斷上升,而因職業關係或其他因素接觸殺蟲劑的人,體內含量當然會更高。


一般人若未特別接觸到大量殺蟲劑,那麼體內積存在脂肪內的ddt可有很多是來自食物。美國公共衛生務中心的一個科學小組,為此而抽查餐館和機關團體的食物,發現每一份樣本都含有ddt。從這調查的結果,該科學小組的結論是:「完全不含ddt的食物為數甚少。」


這些食物所含的ddt,可能非常可觀。公共衛生服務中心的另一項調查發現,監獄裡像煮乾果那樣的食物,就含有69.6ppm,而麵包竟然含有100.0ppm的ddt!


普通家庭的飲食中,肉類及含動物脂肪的產品,所含氯氫化合物的殘餘量最高,因為這種化學藥品可以溶解在脂肪中,至於水果和蔬菜的殘餘比較少。這些化學殘餘是無法用水洗掉的;最好的辦法是,把萵苣或白菜等葉類蔬菜的外層菜葉去掉,水果最好去皮;而烹調並不能破壞這些殘餘毒性。


食藥物管理局的規定中,有幾樣食品是不准含農藥殘餘的,牛奶便是其中的一種。然而,每次抽檢都含有殘餘,最嚴重的是奶油及其他乳製品。於一九六○年,該局抽查了四百六十一件乳製品樣本,發現其中三分之一含農藥殘餘,致使該局官員表示情況「遠比預期的還糟。」


這種情況下,要找到不含ddt的食物,似乎得到遍遠、未開發、尚無「便利」文明的地方。世上勉強還有這種地方,那就是阿拉斯加北部海岸;不過農藥的陰影可能在逐漸迫近當中,科學家曾調查當地愛斯基摩人的飲食,發現完全不含化學藥劑。無論是新鮮的魚或魚乾、海狸、白鯨、馴鹿、麋鹿、北極熊及海象等的油脂與肉,或蔓越橘、大覆盆子果及野大黃等,都尚未受到污染。但有一個例外──在希望角發現有兩隻貓頭鷹含有少量的ddt,可能是在移棲的旅途中得到的。


愛斯基摩人的體脂肪,也發現含少量ddt殘餘(0-0.9ppm),其原因不明。這些樣本取自安克拉治的美國公共衛生服務中心醫院接受手術的人,該地的文明頗為「昌盛」醫院的食物含和其他大城市一樣多的ddt。愛斯基摩人只不過在文明中停留短短幾天,就得到一些毒藥作為報酬。


在我們吃的每一頓飯、都含氯氫化合物如此對農作物大肆噴藥,當然會有這樣的後果,如果農民小心地遵照說明用藥,農產品的殘餘量就不會超過食品與藥物理局的規定。且不談這些合法殘餘量是否真的「安全」,大家都知道農民用藥常常超過應有的劑量,用藥時間太接近收成期,在一種農藥就能達到效果的情況下卻要用到好幾種,而且和一般人一樣,不看小字體的印刷字說明。


連化學公司也看到農民濫用殺蟲劑問題,而發現有教育農民的必要。一份居主流位的化學商務雜誌指出:「許多人好像不正常,用量太多會超過耐藥標準」。而很多種萵苣的農作物用藥量太多,都是因農民隨興噴洒所致。


食品與藥物理局的檔案中,就有許多這種濫用農藥的記錄。下面幾個例子便充分顯非出情況的嚴重性,一位農民在快要收成的短時間內,用了不只一種而是八種不同的農藥:貨運商用毒性可致命的馬拉松噴洒芹菜,用量是建議最高劑量的五倍;雖然萵苣不能含農藥殘餘,農民還是用毒性最強的茵特靈噴洒萵苣;還有農民在菠菜收前一周洒ddt。


此外,也有些農藥污染的情況是意外發生的,有許多裝在麻袋裡的青咖啡豆受到污染,就是因為送貨運車上同時載有殺蟲劑。儲存在倉庫裡的食品,常要受到多次ddt、靈丹及其他殺蟲劑的噴洒,這些噴藥可能會穿透包裝材料而入食品中。食品存得愈久,就可能受到污染。


有人要問:「難道政府不能保護我們,讓這些事不致發生?」答案是:「保護的範圍很有限。」食品與藥物管理局在保護消費者不受農藥污染方面,嚴重受到兩大限制。第一個是,只管得到州與州之間買賣的食品,在同一州生產銷售的食品,無論違規情況多嚴重,它都完全無權插手。第二個限制是,檢查員人數太少,全部不及六百名。該局官員表示,州際間往來的農產品,依現在的設備能抽查的比率遠不到百分之一,這數量在統計上根本就毫無意義。至於在同一州生產銷售的產品。情況又更糟糕,因為大部分州在這方面的法律都相當不合狀況。


食品與藥物管理局所建立的污染最高限量,即所謂的「耐受標準」,顯然也有問題,在現有情況下,這個限量給我們的只是像紙一樣單薄的安全措施,提供一個假象,好像安全標準設定了,人們就會遵守。至於許多食物中含有一點農藥──這裡可以有一點,那裡可以有一點,這樣的安全性,究竟有多少?很多人有充分理由認為,任何一種毒藥在食物中都是不安全的。食品與藥物管理局設定耐受標準,是根據動物驗而定立的最高劑量,這劑量遠比使動物產生中毒症狀的劑量要低很多,這種設定方法,原是確保安全,但卻忽略了許多重要的事實。實驗室裡的動物,生活條件都受到嚴密的控制,只接觸到定量的某一特定化學物質,這和人類的生活條件絕然不同,人類接觸的化學物質繁不勝舉,其種類大部分都不明,分量既無法測定,也不能加以控制。即使中餐的沙拉中,萵苣上7ppm的ddt「安全」的,但沙拉還有其他食物,每一樣都有其合法農藥含量,而所有這些藥量能只佔所接觸的農藥總量一小部分而已。像這樣從各種食物累積起來的化學物質,分量是沒辦法測定的,因些,這種設定某一特定農藥殘餘的「安全標準」,可說是毫無意義。


此外,還有其他的問題,耐受標準的設定有時違反食品與藥物管理局人員的判斷;或者,在設定的時候並不了解化學藥品的性質,該局在獲取較周全的資料後,會降低某些藥品的耐受標準,甚或將之完全廢止,但往往這時候大眾接觸這類劑量危險的化學物質已有數周或數年了,飛佈達起先就有一個耐受標準,後來不得不取消。有些化學藥品在註冊使用之前,完全沒有一套野外使用的分析方法;使得檢查人員無法分析殘餘物之有無。這種困難,就嚴重防礙分析氨基三醇的工作,此農藥常用來噴越橘。有些分析方法,甚至完全付之闕如,例如用於種子的殺菌劑,經藥物處理的種子若未在播種季節結束前用掉,很有可能會變成人的食物。


照這情形看來,設定耐受標準就等於授予污染大眾食品的權利,使農民和加工業者成本降低,卻處罰消費者,課他們的稅來成立一個監察機構,確保他們不會被致死的劑量毒死,。然而要充分做到監察的工作,鑑於目前農藥濫用的程度,所需經費龐大到沒有一位立法委員有魄力撥出這筆款項來。最後的結果是,不達的消費者不但要付稅,還是忍受毒藥的污染。


然而,這種辦法也不是真的能解決問題,因為光只是紙上寫著零耐受標準是沒有什麼價值的。如我們已談過的,目前州與州間食品貨運來往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沒有受到檢驗的。食品藥物管局應增強其積極性與警覺性,而增加檢查人員數目更是務之急。


但無論如何,這種明知食物被污染,卻又派員監督檢楂的制度,令人想到路易欺.卡羅筆下的白武士,他想到「把鬍子染成綠色,卻又總是帶著一把大扇子,把他的鬍子遮他」。最終極的解決辦法,應是用毒性較低的化學藥品,使因濫用而危害大眾健康的情形大幅減少。這種毒性較低的物質己經在市面上出了,包括除蟲菊精,也已發展出來,且一些生產天然除蟲菊精的國家已隨時因應市場需求而提高產量。至於市面上的化學藥品,有須要教育大眾,讓大家了解這些化學藥品的性質,因為市售的殺蟲劑、殺菌劑及除草劑種繁多,一般人往往無所適從,無法知道哪些毒性很強,哪些是相當安全的。


除了改用危險性較低的農藥外,我門也應努力尋求不用化學藥品的方向。加州已在嘗試把一些昆蟲疾病用於農業上;這些疾病是由一種細菌引起的,致病的對象是某些種類的昆蟲。其實這種方法已在普遍試驗當中。其他還有許多防治昆蟲,而不致在食物上留下農藥殘餘的方法(參第十七章)。除非大幅度改用這些方法,否則依我們的常識來判斷,我門無法從目前沒有人能夠忍受的處境中解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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