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轉貼網路資訊: 寂靜的春天 第八章 :沒有鳥兒歌唱


 


第八章 沒有鳥兒歌唱


  目前美國愈來愈多的地區,再也聽不見鳥兒在春天歸來的聲音,清晨是異常地寂靜,沒有舊日鳥兒啼唱的美景。這鳥兒突然緘默,來得非常快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那些所住的社區尚未受到影響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美國博物館鳥類名譽館長,世界著名的鳥類學家勞勃.墨菲,收到來自伊利諾州興士達鎮一位家庭主婦以沈痛的筆調所寫的信: 


  「我們村莊的樹,已經噴藥好幾年了(她寫信時是一九五八年)。我們六年前搬來這裡的時候,鳥類繁多,我放了一個餵鳥槽,整個冬天不斷有紅雀、山維等蒞臨,而在夏天,紅雀還帶著小鳥一起來呢! 


  ddt噴過幾年之後,鎮上的知更鳥和燕八歌幾乎都消失了;山雀已有兩年沒來我的餵鳥槽吃東西,而今年紅雀也不見了;這附近的鳥可能只有一對鴿子及一窩反舌鳥。


  很難對小孩解釋,鳥兒都被殺死了,尤其是他們已在學校學過,聯邦政府有法令禁止殺害或捕鳥兒。他們問我:「鳥兒會回來嗎?」我無法答覆。榆樹和鳥兒都不斷死去。有人想辦法補救嗎?有什麼事可以做嗎?我能做什麼事嗎?」 


  在聯邦政府實施一項大規模的噴藥計畫來對付火蟻的後一年,一位阿拉巴馬州的婦女寫信說:「我們的地方半世紀以來一直是鳥兒的樂園。去年七月的時候我們都說「鳥兒比以前更多」然後,突然間,在八月的第二個禮拜,牠不見了,我習慣大清早起來照顧我最喜歡的母馬,但卻聽不到一點鳥聲。實在很恐怖。人類正在對我們這美好的世界做什麼事?過了五個月之後,終於現了一對藍鳥和一隻鷦鷯。」


  她所提到秋季那幾個月,在美國最南部的密西西比、路易斯安那及阿拉巴馬等州,尚有其他令人憂心的報導──美國國立奧士邦協會與美國魚類暨野生物管理局出版的季刊「野外雜誌」,提到「確實所有的鳥都不見了」的現象。野外雜誌是一份收集野外調察報告的刊物,作者都累積數年自己熟稔的領域的觀察經驗,具有當地鳥類棲息的豐富知識。有位觀察員寫道:那個秋天她在密西西比州南部開車時,「開了很久都沒看到一隻鳥。」另一位在紅巴頓報導說,她的餵鳥槽「有好幾個星期」都沒鳥部過,而院子裡灌木所結的漿果,以前在那時候早就被吃光,到現在卻依然果實累累。另一個寫道,從他的大窗戶看出去,「通常可以看到四、五十隻紅雀,以及其他種類的鳥,現在一次頂多只能看到一、兩隻。」西維吉尼亞州大學的莫里質.布 魯克 教授,阿帕拉契山區類的權威,在報告中提到說:西維吉尼亞州鳥兒的數量已「減少到令人難以置信。」


  有個故事或許代表鳥兒悲慘的點運──這命運已帶走許多種鳥的生命,並威脅到所有的鳥類;這是知更鳥的來臨代表冬天即將過去。牠的到來是會上報,是人們在早餐桌上熱烈談論的事。等到達的數目愈來愈多,林地出現第一片翠綠時,在黎明曙光中就有數千人聆聽到知更鳥高歌的合唱。但現在都變了,連鳥兒的歸來,都不能視為理所當。


  知更鳥以及其他種鳥類的存活,似乎都和美國榆樹的命運攸關。榆樹是從大西洋到洛磯山脈數千小鎮歷史的一部分。以氣派的綠拱門,幽雅地立在路街、市鎮中心及校園裡。但現在榆樹染上了一種病,嚴重到許多專家都認為要挽救榆樹的同時,又把大群鳥類丟入滅亡的黑夜中。這正是鳥兒所面臨的威脅。


所謂的荷蘭榆樹病,大約於一九三○年由歐洲登陸美國,當時是隨同供三夾板製造業用的榆樹木塊而來。這病的病菌是真菌,會入侵樹木的導管,藉著孢子隨樹液擴散,由於其分泌物有毒,且會阻塞樹木的導,使樹枝枯萎死亡。此病菌又由榆樹上的甲蟲傳染給健康的樹。甲蟲在死樹樹皮上穿鑿孔道,而這些孔道存有真菌的孢子,因此孢子就會附著在甲蟲身上,跟著甲蟲到任何地方去。防治榆樹病的努力主要都針對帶菌的蟲。在許許多多的城鎮,特別是美國榆樹最多的中西部及新英格蘭各州,密集式的藥物噴洒已是例行公事。


  這種噴洒對鳥類的影響,尤其是知更鳥,最先是由兩位鳥類學者發現的──密西根州立大學的治.華里斯教授與他的研究生約翰.梅納。 梅納 先生在一九五四年開始寫博士論文時,所選的研究計畫和知更鳥群數有關。這完全是巧合,因為當時沒有人會想到知更鳥會有危險,但就在他的計畫,而事實上連他的研究材料也被剝奪了。


  於一九五四年,密西根立大學開始噴藥防治荷蘭榆樹病。次年大學所在地的東蘭馨市也隨後跟進,使噴範圍擴大,再加上當地防治毒蛾及蚊子的計畫也在進行 致使化學藥品如雨水般傾盆而下。


  在一九五四年用藥量還輕微的期間,一切情形還不錯,遷移的知更鳥如往常一樣在下一年春天回來,如湯寧信遜動人的文章「失去的森林」中描述的風信子一樣,鳥兒們回到熟悉的家園,「沒想到會有可怕的事在等待著牠們」。很快地,事情就顯得不對勁。校園中開始出現已死或垂死的知更鳥。很少有鳥在常見的地方覓食,或在窩巢中棲息。鳥巢稀少,小鳥不多。次年春年,同樣的現象重複出現,噴過藥的地區已成致命的陷阱,每一波遷移的鳥都在一個星期內被消滅得一乾二淨。新鳥飛來,只是讓校園中垂死掙扎的鳥兒數目增加而已。


   華里斯 教授說:「對大部分在春天要飛來棲息的知更鳥而言,校園就是墳場。」起初他以為是某神經系統的疾病,但很快就真象大白,儘管噴藥的人保證對知更鳥無害,知更鳥卻確實是死於殺蟲劑中毒,顯現出眾所皆知的症狀,先是失去平衡感,接著是顫抖、痙攣、然後死亡。


    事實顯示,知更鳥不是直接中毒,而是間接吃蚯蚓所致,有人無意間拿校園的蚯蚓去餵某研究計畫的小龍蝦,結果所有的小龍蝦馬上死掉。有一條實驗室的蛇也因吃了這種蚯蚓而猛烈顫抖、痙戀、然後死亡。而蚯蚓正是知更鳥春天的主食。


  位於俄班那的伊利州自然生物調查中心,有位洛伊.巴克博士很快就查出知更鳥惡運的癥結所在。 巴克 博士在一九五八年發表研究結果,指出知更鳥與俞樹有關是因蚯蚓的緣故。榆樹是在春天噴洒的(通常每五十樹用二到 五磅 的ddt,在榆樹密度高的地區這相當於每英畝 二十三磅 ),而到七月間通常又加噴一次,ddt用量約為春季的一半。不管樹有多高,強力的噴藥器都可將藥品直噴向樹木的每一部分,不但把目標──樹皮內的甲蟲殺死,也把其他如傳授花粉的昆蟲及追捕害蟲的蜘蛛及甲蟲撲滅。藥物會在樹葉及樹皮上形成一層膜,是水漂刷不掉的。在秋天,樹葉掉落,在地面堆積、腐爛,慢慢轉變為土壞的過程,得蚯蚓的幫助,因其以落葉為食,而榆樹葉又是牠們最喜歡的食物,然而在吃樹葉的同時,蚯蚓也吃下殺蟲劑,在體內濃縮、累積。 巴克 博士發現蚯蚓整個消化道、血管、神經及體壁上都含有ddt。毫無疑問地,有些蚯蚓被毒死,有些則形成毒素的「生物濃縮器」,等春天知更鳥回來,便加入這個循環。只要十隻大蚯蚓,就含有足可使一隻知更鳥致命的劑量。剛十一隻蚯蚓只是鳥兒一天食物的一小圓分;牠們在十分鐘內就能吃掉十至十二隻蚯蚓。


  倒不是每隻知更鳥都會吃進足以致命的藥量,但是一種後果一樣會導致滅亡,那就是生殖力降低。所有的鳥類都有這個問題,事實上所有生物都樣潛在的問題。在整個密西根州立大 一百八十五公頃 的校園裡發現在每年春天只得到二、三隻知更鳥,而在噴洒藥物之前最保守估計也有三百七十隻成鳥。在一九五四年,梅納觀察的每一個鳥巢都有鳥孵出來。到一九五七年六月,本來應有三百七十隻小鳥(取代成鳥的正常數目)在校園覓食的,梅納卻只發現一隻。一年後(一九五八年) 華利斯 博士寫道:「在校園本部我連一隻小鳥都沒看到,也未聽說有誰見過。」


 沒小鳥的原因,當然是成鳥在巢交配前便死了,但 華利斯 博士發現更可怕的原因,是鳥兒的生殖能力已受到損害。例如:「記錄顯示,有些鳥築了巢但不生蛋,又有些生了蛋卻孵不出來。有隻知更鳥乖乖地孵蛋孵了二十一天還是孵不出小鳥 正常的話十三天就孵出來了。」在一九六0年,他向國會小組報告說:「我們分析生物季中的鳥有發現牠們的睪丸和卵巢含高濃度的ddt。有十隻雄鳥的睪丸含30到109ppm;在兩隻雌鳥的卵巢中,一隻含有151ppm,另一隻含211ppm。


  不久,其他地區也開始發現的事情。威斯康辛大學的約.赫百教授和他的學生在仔細調查噴洒及未噴洒的地區後,報告說知更鳥的死亡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六到八十八。在密西根花田山的克蘭科學院為了評估噴洒樹造成鳥兒死亡的嚴重性 於一九五六年要求人們將疑似ddt中毒的死鳥送交科學院檢驗。結果大家反應熱烈,沒幾個星期該院的冷陳庫已不敷使用,只好謝絕其他樣本,到了一九五九年,這一區的人就送交或報告了一千隻中毒而死的鳥。雖然知更鳥是主要的受害者(有位婦女在電話向科學院報告時,就有十二隻知更鳥在她的草坪上當場死亡)但受檢的樣本中另有六十三種不同的品種。


  因此,噴洒樹所造成的一連串損傷中,知更鳥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就算是噴洒榆樹的計畫,也只是眾多藥物噴洒計畫,將我們的土地舖上一層毒的一小部份而已。大約有九十種鳥類受到嚴重影響包括最為郊區居民及業餘賞鳥人士所熟悉的鳥。在某些噴過藥物的地區,築巢的鳥數已降到百分之十。如我們將看到的,各種各樣的鳥類都受到影響,其中有地面捕食的,在樹上獵食的,在樹皮上取食的,以及獵捕小型動物的等等。


  只要是以蚯蚓或其他土壤裡的生物為食的鳥類和哺乳類,勢必都會遭到和知更鳥同樣的命運。大約有四十五種鳥類以蚯蚓為食,其中一種是山鷸在南部各州過冬,而這些州正是噴洒飛佈達最多的地方。已有人發現,在新布隆斯威克繁殖區的雛鳥已顯著減少,而成鳥體內含有大量的ddt及飛佈達的殘餘。


  記錄顯示,在地面捕食的鳥類中已有二十種以上的死亡極高,牠們的食物──蟲、螞蟻、蛆蟲及其他土壤中的生物已中毒害。這些鳥類包括三種歌聲最優美的畫眉鳥。而在林地及覓食地,灌木叢中來往穿梭,落葉中颯颯飛翔的麻雀,也是噴洒榆樹的受害者。


  哺乳動物也直接或間接地捲入這個連鎖。蚯蚓是浣熊的主食,而負鼠在春秋季也吃蚯蚓。在地底潛伏的地鼠和鼹鼠吃了蚯蚓,可能就會把毒藥傳給捕吃蚯蚓中毒而死的。也有人看過鷲類和梟類倒地抽慉,包括大角梟、叫梟、紅肩鷲,以及沼鷲。這些可能是吃了體內存有殺蟲劑的鳥類或鼠類所致的進鎖中毒。


    不僅是在地面覓食的動物或吃這些動物的人遭殃,所有在樹梢覓食,在樹葉上搜尋昆蟲的鳥兒,也在噴洒密集區消失了包括有林地妖精之稱的舍冠鷦鷯、嬌小的捕蚋鳥,以及多種的鷦鶯。這些鳥在春天遷徙的時候,成群結隊地在樹間穿梭,構成一富七彩的浪潮。在一九五六年,有個噴洒計畫延到春季未才實施,正好碰上大群移棲鷦鶯的到來。幾乎當地每一種鷦鶯都難逃一劫。在威斯康辛州的白魚灣,前幾年的遷徙季節都看得到上千隻的金冠鷦鶯,在一九五八年榆樹噴洒過後,只看到兩隻。鷦鶯的死亡數不斷增加,包括那些最美麗動人,顏色鮮艷的,以及歌聲曼妙的種類。牠們死亡的原因,不是直接吃了有毒的昆蟲,就是間接因食物短缺所致。


    食物短缺,對在空中輕盈飛翔、追捕昆蟲的燕子,亦有極大的影響。威斯康辛州一位自然學家說:「燕子受到很大的影響每個人都抱怨說,比起四、五年前,實在少得可憐。僅僅是四年前,空中到處都是,現在我們難得看到一隻。這可能是因為農藥把昆蟲都殺死了,或燕子吃了有毒的昆蟲所致。」


    至於其他鳥類,這位自然學家寫道:「另一種數量銳減的鳥類是京燕。捕捉蒼蠅的鳥本來就不多,但常見的京燕也變得很稀少。我今年春天只看到一隻,去年也是只有一隻。威斯康辛州其他賞鳥的人也如此抱怨。過去我常看到五、六對紅雀,現在一隻都不見了。鷦鷯、知更鳥、反舌鳥和梟每年都在我的花園築巢、現在都沒有了。夏日的清晨,已聽不見鳥兒的歌唱。只有鴿子、燕八哥及英國麻雀等害鳥留下來,真是悲慘得令我無法忍受。」


  人們在秋天噴洒榆樹,把毒素噴進樹皮每一個隙縫裡,可能就使各種山雀及啄木鳥的數量大幅滅少。在一九五七到五八年間的冬天, 華利斯 博士沒在家中的餵鳥槽見山雀;這是多年來的第一次。後來他發現山雀,牠們的出現正好顯示出一步步的因果關係-一隻在榆樹上捕食,一隻正在垂死邊緣,顯露出典型的ddt中毒症狀,另一隻則已死亡。那隻垂死的山雀後來發現組織中含有226ppm的ddt。


  這些鳥由於取食的習慣,使牠們特別容易受到殺蟲劑的傷害。同時,其數量的減少在經濟上和非實利上都令人遺憾。比如說:白胸山雀和棕啄木鳥,夏天的食物是對樹木有害的昆蟲卵、幼蟲及成蟲。山雀的食物有四分之三是動物,包括成長週期各階段的各種昆蟲。在本特重要的著作(北美洲鳥類的生活史)中,對山雀取食的方式如此描述:「鳥群在遷徙時,每隻鳥都會仔細檢查樹皮、樹枝、樹幹,尋找每一口食物(蜘蛛的卵、繭,或其他休眠的昆蟲)。」


  已有許多科學研究證實,鳥類在昆蟲防治上是很重要的一環。如防治恩格曼針樅甲蟲主要是靠啄木鳥,牠們能減少甲蟲數量百分之四十五到九十八;而牠們在防治蘋果蛀心蛾上也非常重要。山雀是另外一種在冬天出現的鳥,能保護果園,對抗尺護蟲。


  但在現代化學藥品充斥的世界,卻不容許這種自然的現象發生,噴洒的藥物不但消滅昆蟲,也把其主要天敵──鳥類一併殺滅。往往當害蟲數量再度上升時,已無鳥兒能扼止牠們的繁殖。米華基大眾博物館館長歐文.高美在給米華基雜誌的投書中提到:「昆蟲最大的敵人是其他捕食性昆蟲、鳥類,以及小型哺乳動物,然而ddt將之一律殺滅,連大自然自己的守衛或警察也不例外。以進步的名義,我們是不是都要成為昆蟲防治的犧牲品?我們用殘暴的方法消滅昆蟲,卻只能得到暫時的解脫,最後還是輸給昆蟲。若有新的害蟲出現,攻擊榆樹消失後剩下來的樹木,而大自然的守衛(鳥類)已被我們的毒藥消滅時,我們將用什麼方法來對付?


  高美 先生提到:自從威斯康辛州開始實施噴洒後,幾年時間有關鳥兒死亡或瀕死的電話與信件不斷增加,經查詢後發現,那些地區往往都噴洒過化學物質。


  高美 先生的體驗,中西部大多數研究機構的鳥類學家及生物保育學者都有同感。在受到噴洒的地區,只要瀏覽一下報紙上的讀者投書欄,就可清楚看到,人們漸漸警覺到這個問題,也愈來愈憤慨;而他們對噴洒的危險性往往比下命令實施噴洒的官員有更深刻的了解。「我們後院的美麗鳥兒將會死去,我擔心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一位米華基的婦女投書道:「這實在可憐,令人心碎更令人灰心,憤怒的是,藥物噴洒並未達到預定的目的長遠來看,你能挽救樹木而不同時讓鳥類存留嗎?在自然界中,二者豈不是相依相存的?難道要維護自然界的平衡,就一定得先擾亂它既有的平衡狀態嗎?」


  有些讀者也投書表示:榆樹雖壯觀,但畢竟不是「聖牛」,沒有必要為了挽救牠們而不惜代價,傷害其他生物。「我一向都喜愛我們的榆樹,牠們就好像我們風景的商標。」另一位威斯康辛的婦女寫道:「但樹有很多種我們也應該挽救鳥類。若春天聽不到知更鳥的歌唱,可以想像有多淒涼,多可怕?」


  對大眾來說,選擇似乎黑白分明,非常簡單,要鳥或是榆樹?但事情並不那麼簡單,若繼續以現在的做法做下去,到頭來可能兩者都保不住。藥物噴洒殺害鳥類,但也救不了榆樹,把拯救榆樹寄望在藥物噴嘴口上,是一種危險的妄想,只是讓一個個社區耗費巨資卻得不到持久的效果。康乃狄格州的格林威治定期噴藥噴了十年,接著一年乾旱,對甲蟲特別有利,使榆樹死亡率上升十倍。在伊利諾州的爾巴那市,是伊利諾大學的所在地,荷蘭榆樹病最早在一九五一年出現,一九五三年開始實施噴洒。到了一九五九年,雖已噴了六年殺蟲劑,大學校區的榆樹卻已死了百分之八十六,其中月一半死於荷蘭榆樹病。


  在俄亥俄州的妥勒多市類似的情況發生,使山林管理局局長約瑟.史溫尼著手調查藥物噴洒的後果。藥物噴洒是一九五三年開始的,一直持續到一九五九年,然而, 史溫尼 先生注意到,楓棉介殼蟲在全市滅亡的情況,比「書本及權威人士」建議噴洒農藥以前更為嚴重。他遂決定自己檢視噴洒殺蟲劑對付荷蘭榆樹病的結果:他的發現使他大為震驚。在妥利多,「榆樹病情況不嚴重的地區。在鄉村什麼都沒做的地區,疾病的蔓延也沒有噴過藥的城市來得快速。顯然藥物把所有天敵都消滅了。


  「我不再因荷蘭榆樹病而噴洒藥物,此舉已使我和贊成美國農業局建議的人發生衝突,但我有事實根據,絕不改變我的決定。」


  榆樹病在這些中西部的市鎮蔓延,只是近幾年的事,但人們不先向其他早有此問題的市鎮探聽,即毫不遲疑地著手進行野心勃勃且花費高昂的噴藥計畫,這實在很令人難以理解。例如:紐約州當然是受荷蘭榆樹病所害歷史最久的,因為帶病的榆木就是約於一九三○年經紐約港進入美國的,而且也是當今抑制榆樹病記錄最好的一州。然而,藥物噴洒並不是他們用的方法;實際上,其農業部門不不贊成社區用農藥防治榆樹病。


  那麼,紐約州是怎麼做的呢?從榆樹病一開始出現到現在,他們採用的方法都是嚴格控制環境衛生,或立刻去除染病的樹木。起初效果不彰,因為人們不知道不但染病的榆樹要除去,連可能藏有甲蟲的榆木也得銷毀。染病的榆木在砍伐下來囤積以作燃料之用時,會釋出帶有病菌的甲蟲,除非在春天就燒掉,否則冬眠後的甲蟲成蟲,在四、五月間出來覓食時,就會傳播病菌給榆樹。紐約的昆蟲學家已從經驗知道哪一類木料容易滋生甲蟲,只要嚴格管理這些木料,不但能事半功倍,也可以減少衛生計畫的花費。到一九五○年,紐約州五萬五千棵榆樹罹患荷蘭榆樹病的比率已減至百分之零點二到百分之一。在一九四二年,威卻士特郡開始實施一項衛生計畫。其後十四年間,每年榆樹死亡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二到百分之一。水牛城擁有十八萬五千棵榆樹,在以環境衛生防治榆病上向有優良記錄,其近年損失的榆樹每年只有百分之零點三到百分之一。換句話說,以這種速率,要三百年的時間才會消滅水牛城所有的榆樹。


  在西拉庫斯市所發生的事,更是發人深省。在一九五七年前,沒有實施什麼有效的計畫:於一九五一至一九五六年間,西拉庫斯損失了將近三千棵榆樹。後來,在紐約州立大學森林學院的哈沃 ‧密勤的指導下,所有罹病的榆樹以及可能藏有甲蟲的榆木全面遭到砍除銷毀。現在榆樹損失率每年不到百分之一。


  紐約州防治荷蘭榆樹病的專家,都再三強調這種環境衛生辦法的經濟性。「在大份情況下,實際花費都很小,而受益卻相當大。」紐約州立大農學院的馬西斯說:「如果樹枝死了或折斷了,就得去掉,以免對人或財物造成損害。若是當燃料的柴堆,可以在春天到來前用掉,或把樹皮去掉,或把木柴貯存在乾燥的地方。若是已死或快要死的榆樹,為了避免榆樹病蔓延而立刻將之去除的費用,不會比日後還多,因為城裡的死樹最後還是得去除的。」


  因此,只要採取明智措施,荷蘭榆樹並非無藥可救。雖然至今仍無方法能將之完全根除,但是卻可用衛生管理方式,將之控制或抑制在一可接受的範圍內不必用徒勞無功,且大肆殺戮鳥類的方式。另一個可能的方法,是藉森林遺傳學,發展出能抗荷蘭榆樹病的變種。歐州榆樹是相當有抵抗力的,華盛頓特區裡已植有許多,在市區大多數的榆樹染病的期間,沒有一棵歐洲榆樹得到這種病。


  在損失大量榆樹的地區,人們正努力藉樹苗培植園及造林計畫來補種樹木。不過,雖然這些計畫應包能抗病的歐洲榆樹,其他種類的樹木也應考慮,以免日後又一個流行病襲捲掉所有的樹。一個健康的植物或動物群的關鍵,如英國生態學家查爾斯.伊爾登所說,在於「多樣性」。現在會發生種事,主要是由於過去幾代生物的多樣性逐漸消失。就在三十年前,還沒有人知道在一大塊地單種一種樹是會招致災禍的。以致市長將市鎮的每條街旁和公園種滿榆樹,而今天榆樹死了,鳥兒也死了。 


  和知更鳥一樣,另一種美國鳥也似乎瀕臨的邊緣。那就是美國的象徵──鷹。過去十年來,牠們的數量已銳減至令人心驚的地步。事實顯示,老鷹的生活環境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作祟,而完全破壞牠們的生殖能力。究竟是什麼東西,還沒有確切的答案,但證據顯示可能是殺蟲劑。


  我們對北美洲的鷹類研究做得最為透徹的,是棲息在佛羅里達州西海岸沿著譚帕到麥爾斯堡的老鷹。伯利在一九三九年到一九四九年間,為一千多隻禿頭鷹幼雛結上標記而在鳥類學界享有盛名。(在這之前,只有一百六十六隻鷹曾被結上標記)伯 利 先生在冬季的數月間,在幼雛尚未離巢前,便為牠們結上標記。之後從標記知道這些在佛羅里達州出生的老鷹,可以往北沿著海岸一直飛到加拿大的愛德華島,而過去人們卻以為牠們是不移棲的。秋天牠們回到南方,最適合觀察其移棲的著名地點,便是賓州東部的鷲山。


  伯 利 先生開始為老鷹結標記的頭幾年,在他工作的海岸線上,每年都可以找到一百二十五個育有幼鳥的巢,他每年結一標記的幼雛也約有一百五十隻。到了一九四七年幼鳥的數量開始下降。有些巢沒有蛋,有些蛋卻孵不出來,在一九五二到一九五七年間,大約有百分之八十的鷹巢沒有幼鷹孵出來。而在一九五七年,他只找到四十三個巢,其中有七個孵出幼雛(八隻小鷹),有二十三個有蛋卻沒孵出來,十三個只是成鷹進食的場所,沒有蛋在裡面。在一九五八年,伯 利 先生沿著海岸山 一百英哩 ,才到一隻可以結標記的小鷹。至於成鷹,在一九五七還在四十三個巢中看到,現在卻已稀少到只剩下十個巢。


  雖然伯 利 先生在一九五九年去逝,結束了一連串不輟而寶貴的觀察,佛羅里達州奧杜都學會以及從紐澤西州和賓州的資料,均確定老鷹數量下降的趨勢,而美國勢必要另找一個國家標誌了,鷲山保護區的負責人莫里司.布隆的報告更是形重要。鷲山位於賓州東南部的小頂,風景如畫,是阿帕拉契山脈最東邊的山,也是從西部來的風經東岸平原吹去的最後一道屏障。當風吹向山脈時,氣流往上偏移;因此秋季時,此連續往上昇的氣流便使闊翼的鷲和鷹不費力氣飛翔自如,一天就能往南移好幾英哩。由於山脈在此會合,因此也鷹類空中航行的集中點。結果,從北方各南遷的鳥,都要通過這個交通要道。


  布 隆 先生在此任職已二十多年,這期間他所觀察與實際作記錄的鷲鷹,比任何美國人都多。禿頭鷹南遷的高峰是在八月底,九月初。這些可能是夏天在北方避暑後回家的佛羅里達州的鳥(之後在季與初冬之際有一群比較大的鷹群飛過,這些似乎是北方的族群,飛往的目的地不明)。在建立保護區的前幾年,從一九三五到一九三九年,有百分之四十的飛鷹是亞成鳥,這很容易從牠們整齊一致的黑羽毛看出來,但近幾年,這些小鷹已非常罕見。在一九五五到一九五九年間,小鷹只佔百分之二十,而在一九五七年,每三十二隻成鷹中只有一隻幼鷹。


  在其他地方所看的現象,和在鷲山所看到的頗為一致。伊利諾州自然資源委員會官員伊登.佛克就提出了類似的報告。有一群可能是北方種的鷹,都在密西西比河與伊利諾河沿岸過冬。佛克報告說:依他新近的估算發現,五十九隻成鷹中只有一隻幼鷹。同樣指出鷹類漸趨滅報告,來自世上唯一的一處鷹類保護區,位於蘇格漢那河的強森山島這座島距可努偉高水壩雖只有 八英哩 ,距蘭加士郡也只有半英哩,但仍然保有原始荒野的貌。自一九三四年起,蘭加士達的鳥類學家,也是保護區負責人荷伯特.貝克便一直在觀察島上唯一的一個鷹巢。在一九三五與一九四七年間,這個巢一直都有鷹來使用,小的孵育也都很成功。但是從一九四七年開始,雖然還是有成鷹佔用這個巢,牠們也下了蛋,但卻無鷹孵出來。


  那麼,強森山島也和佛羅里達州發生的情形一樣──有成鷹佔用鷹巢,有蛋的生產,卻甚少有幼鷹孵化出來,原因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環境中有某物質大大降低了鷹類的生殖能力,以至於目前每一年幾乎不再有新增的幼鷹來維持鷹的數量。


  已有人用其他種鳥類作實驗,而人為地造出同樣的情況,特別是美國魚類和野生物管理局的詹姆士.戴維博士的實驗。他用鵪鶉和雉雞研究殺蟲劑的影響,現已成為實驗的經典。實驗結果確定接觸到ddt或相關化學物質後,即使沒有顯著的傷害,也會嚴重影響生殖能力。影響的方式可能不一樣,牠們可以活很好,甚至產下正常數量的蛋,但是沒有幾個蛋孵得出來。「許多胚胎在孵化初期似乎發育正常,但是到了未期便告死亡,」戴維 博士說道,至於那些孵化出來的,有一半以上在五天之內死掉。在另二個實驗中,若對雉雞和鵪鶉整年餵以殺蟲劑的食物,就不會下蛋。加州大學的勞勃.魯得博士和理查.金尼利博士也有類似的發現。餵予地特靈會積存在蛋黃中,而慢慢滲進正在發育的胚胎,最後對孵化後的幼雛造成致命的後果。


   華利博士與他的一個研究生最近的研究結果,強力支持了這個說明。他們發現密西根州立大學校園的知更鳥含有高濃度的ddt,他們檢查過的每一隻雄鳥的睪丸,都含有ddt;另外在雌鳥體內發育中的卵泡、卵巢,未下的蛋、輸卵管,棄置在巢中未孵化的蛋、蛋中的胚胎,以及剛孵出來已死的小鳥體內,都含有ddt。


  這些重要研究在在顯示,縱使在接觸殺劑後立刻除去殺蟲劑,其毒性仍會危害下一代。毒藥儲存在滋養胚胎的蛋黃中,幼鳥必死無疑,這可以解釋為 何戴維 博士的鳥有很多死在蛋裡面,或孵出來沒幾天就死了。 


  用老鷹做這些實驗,有無法克服的困難,但在羅里達紐澤西及他各州已在野外進行研究,以期確實了解造成老鷹族群生殖力下降的原因。目前,現有的間接證據指向殺蟲劑。在產魚豐盛的地區,魚是老鷹大部份的食物(在阿拉斯加大約是百之六十五,在卻沙比克灣地區大約的百分之五十二)。毫無疑問的,伯 利 先生長久以來所研究的鷹類,吃的主要是魚。自一九四五年,人們屢次用溶於油的ddt自空中噴洒這一地區。噴洒的主要對象是鹼水沼澤的蚊子,牠棲息於沼澤及沿岸地區,而這些區域也是老鷹獵食的地方。實驗室的分析發現,這些鷹的組織含高量的ddt──高達46PPM。一如清湖的鸊鶘,因吃了湖中體內積存高濃度殺蟲劑殘餘的魚,老鷹體內必然也積聚有ddt。而也和鸊鶘、雉雞、鵪鶉和知更鳥一樣,老鷹的幼雛也愈來愈少,愈來愈無能延續其族群了。


    當今世界各地的鳥類,都面臨著同樣的危機。細節也許不一樣,但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用過殺蟲劑後,野生生物便相繼死亡。在法國,用含砷的除草劑去除葡萄園的莖幹,曾使數以百計的小鳥與鷓鴣死掉;在素以鳥多著名的比利時,也因農地噴殺蟲劑,使得獵鷓鴣的人無鷓鴣可獵。


  英格蘭的問題似乎比較特殊一點,這牽涉到人種田的方式,種子在播種前得先用殺蟲劑處理過。這種方式不怎麼新,但是所用的化學藥品主要是殺菌對鳥類似乎沒有影響,但約在一九五六年,人們改採用一種有雙重效果的方式,除了殺菌劑,還加入地特靈、阿特靈,或飛佈達,以對付土壤裡的昆蟲,結果,情況變得每下愈況。


  一九六○年春季發現,死鳥的件數紛紛湧向英國野生生物機構,包英國鳥類學信託基金會,皇家鳥類保護協會,以及獵鳥協會。「這地方就像個戰場,」那幅克有位地主寫導:「我的人發現無數的動物屍體,包鳥數眾多的小鳥──花雞、鷽鳥、灰維、籬雀和麻雀野生生物所受到的傷害,實在可憐極了。」一位獵場看守人寫道:「我的鷓鴣吃了上藥的玉米後全部死光,此外有些雄雉和其他上百隻不同類的鳥也都死掉我看守獵場輩子,這真是令我心痛的經驗,看到鷓鴣成雙成對地死在一起,很令人難過。」


  英國鳥類信託基金會和皇家鳥類保護協會在合寫的報告中,提到六十七隻死鳥──在一九六○年春季死鳥的總數,當然遠超過這個數。這六十七隻鳥中,有五十九隻因吃了經農藥處理過的種子而死,有八隻則是噴洒的毒藥而致命。


  隔年,鳥兒中毒的事件如潮水般襲捲而來。向英國上議會報告的死鳥數,單是那福克一區就有六百隻,而北愛色士有個農場死了一百隻雉雞。人們很快便發現,受波及的鄉鎮要比一九六○年為多(二十四個)。以農業為重的林肯州,受到的災害最大,計有一萬隻鳥死掉。然而,受害的區域包整個英國的聖業地區,從北邊的安格斯到南邊的克倫威爾,從西邊的安格勤到東邊的那福克。


  到了一九六一年春季,英國下議院鑒於災情慘重,成立一個特別委員會來調查始末,聽取農人、地主、農業局其他關心野生生物的官方或非官方機構等所派代表證言。


  「死鴿子突然從空中跌下來,」有位證人如此說道。「在倫敦效區可以開車開一、 二百英哩 而看不到一隻隹。」另一個證人如此表示,自然生物保護局的官員則作證道:「就我所知,在我們國家歷史上野生物從未遇到如此重大的危險。」


  用來分析檢驗受害動物的化學設備,大部分都不適用,而全國只有兩位化學技師能做這重分析(一位是政府的技師,另一位受聘於皇家鳥類保護協會)。有證人曾形容人們引大火燃燒死鳥屍體的景象。但還是有人費心收集鳥屍以作檢驗:在分析過的鳥屍中,除了一隻以外其他全部含有殺蟲劑殘餘。這唯一的例外是一隻沙鷸,這鳥不是吃種子的。


  除了鳥類外,受害的可能也包括狐狸捕,牠們或許間接吃進中毒的老鼠或鳥。英格蘭的兔子太多,主要得靠狐狸捕食來來控制數量,但是從一九五九年十一月到一九六○四月之間,至少有一千三百隻狐狸死亡。死亡數量最多的地方,也是麻雀、飛鷹。沙鷸及其他狐狸獵捕的鳥類消失之處,因此可以想見,毒藥是藉食物鏈傳遞,從吃種子的動物傳給吃肉的鳥類或哺乳類。奄奄一息的狐狸,樣子就和氯氫化合物殺蟲劑中毒的動物一樣,迷亂地繞著圈圈走來走去,眼精半瞎,最後在抽搐中死去。


  那場聽證會使委員會的成員相信野生生物正面臨「極度驚人」的危害,而同意向下議院建議「蘇格蘭農業部部長及政府首長應該立刻禁止使用含地特靈、阿特靈、飛佈達,或其他有同等毒性的化學物質來處理種子。」委員會並建議採取更妥切的條例,確保化學藥品在問市前經過實地或實驗室適當的試驗。值得在此強調的是,這試驗是各地殺蟲劑研究付之闕如的。製造商只用一般實驗動物作實驗如老鼠、狗、天竺鼠等,而不包野生動物,鳥類,或魚類,且實驗是在人工控制的條件下進行,所以和野生物的生活情況截不同。


  英國不是唯一有這種問題的國家,在美國,此問題在加州及南方種稻米的地區最為嚴重。數年來,加州的米農一直都用ddt處理種子,以防止會傷害怏苗的小蝦及甲蟲。加州獵人一向獵績良好,因為稻田中有為數極多的水禽和雉雞。但近十來,種稻地區的雉雞、鴨子及燕八哥等鳥類,數量不斷在減少,「雉雞病」成為大家所熟知的;鳥兒會「找水喝,麻痺,在水溝邊或稻田裡發抖。」這重病都在春天播種的時候發生。所用的ddt濃度量是毒死一隻雉雞的好幾倍。


  經過數時間,有毒性更強的殺蟲劑問世,使得處理過農藥的種子所造成的危害更大。比ddt毒強一百倍的阿特靈,現在普遍用於處理穀種。在德州東部,這種種田方式已嚴重減少海灣沿岸長得有點像鵝的黃褐樹鴨的數量。其實,我們有理由相信,農夫因發現殺蟲劑有壓制燕八哥數量的效果,所以更熱切地使用殺蟲劑,然而卻使稻田上的其他鳥類一起遭殃。


  隨著殺害動物的習慣逐漸養成──即「根絕」所有令人討厭或使人不便的生物,鳥類已漸漸為農藥的直接目標,而非間接受害者。現有一種趨勢,是從空中噴洒致命的藥物,如巴拉松,以「控制」農夫不喜歡鳥類的數量。美國魚類與野生物管理局已發現事態的嚴重性,而指出「經巴拉松處理過的地區,對人類、家畜及野生物已構成潛在的危險。」例如:在印弟安那州南部,一群農夫在一九五九年夏天合資租用飛機把巴拉噴在一片河邊低窪地區,而那是數以千計的山鳥棲息之處,因牠們都在附近的玉米田覓食。這問題本來是很容易解決的,只要稍微改變一下耕種的方式──改種玉米穗深藏在裡面,不易被鳥吃去的品種;然而,農夫已深為農藥的威力所折服,因此召來飛機進行死亡任務。


  噴藥結果,可能讓農夫大為滿意。因為殺死了六萬五千隻紅翅山鳥及白頭翁。至於其他野生生物的死傷,可能沒有人注意到,也沒有記錄。巴拉松不單會殺害山鳥,對其他生物也一樣。像兔子及浣熊,或許會在河邊逗留,但可能從未在農夫的玉米田覓食,卻被對其生存漠不關心的法官和陪審團判以死刑。


  那人類呢?加州有個果園噴洒過巴拉松,工人接觸到一個月前噴過藥的葉子便休克暈倒在原地,經急救才脫險。印第安那州的小男孩,仍在森林或田野,甚至河邊漫遊嗎?如果是的話,誰去看守受毒污染的地區,防止路人進入?誰將提高警覺,警告不知情的人不要誤踏致人於死的區域?而且所有植物都包裹上一層有毒的薄膜?然而,儘管這麼大的危險,農夫卻可隨便用來對付山鳥,沒有人去阻擋他們。


  這種情況,每一件都令人想到:是誰開始這一連串下毒的行動,使死亡像小石投進靜止的池塘般起漣漪,逐漸往外散開?是誰在天秤的一邊,放下可能會被甲蟲吃掉的葉子,而在另外一邊放入一堆五彩繽紛,遭毒害的鳥兒所遺留下來的羽毛?是誰有權利,為無數不知情的人決定說,沒有昆蟲的世界是最好的,縱使是不毛的世界也是值得,而空中展翼飛翔的鳥兒糟蹋了這樣的世界?下決定的,是人民暫時賦予權利的政府官員;對千千萬萬的人而言,大自然的美麗與秩序、仍然是最重要的,但政府官員就在人們稍不注意的時候,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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